廿四桥边很热闹


(果每,真的是一个跳来跳去爱好者
(爬墙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的速度了
(搬家ing(这边不会更文啦

中元·道心(诸葛果视角)

再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了,这才想起设香案、选供品之事。看着主殿之内小道童们忙忙碌碌的身影,走回屋中,竟想到了好多年前的自己。

那会儿父母已驾鹤西去,阿瞻也……阿怀是好久都传不了一会信,堂兄阿恪更是自顾不暇,至于后生小辈京儿、质儿我偷偷去看了一回,倒也过得安稳,我不欲生就事端,看了一眼便走了。

当时啊,自以为无所牵绊,便入了道门。

真正入了道门,竟连自己的俗名都不能忘怀,“诸葛果”三字似是藤缠树一般紧缠着我。我便整日打坐念诀,经提前辟了谷。师伯师叔们都夸我是好苗子,唯有师父说我道心不稳,知道羽化前都这么说。

犹记得才入道门时,每逢俗世节日我总暗暗欣喜,甚至偷偷庆贺,但为了师父这四个字,俗世节日我全弃了,剩些许道家节日。再后来,能让我记住的就只有中元节了。

没想到,这次也差点忘了。


“是不是你终于肯离开这世间了呢?”

一一擦拭过父母弟弟的牌位,再一一摆放整齐,指尖却忍不住停留在阿瞻的牌位上。

此时我的手已犹如被投入了石子的池塘一圈圈地泛起了时光的涟漪,耳畔垂下的银丝也是我不复的年华,眼前浮现的阿瞻确实远赴绵竹前披挂整齐来与我们告别的样子,与父亲七成似的面孔混合着些许凝重和意气风发。

那时他还未到不惑之年,那时有哪里猜得到他穷其一生也到不了一个小小的不惑之年。

阿瞻是父亲的长子,但也是武乡侯位的继承人。父亲对阿瞻究竟是有些不同的——父亲很忙,一直都很忙,晨雾涌起时便要外出视事,回家后便将自己关进书房。我一日与父亲不过是五六句话——且一半都是问候,但阿瞻那时开蒙,父亲便每日唤他进书房考校功课,父亲与阿瞻的话就此多了起来。

我有些不忿,抱怨都传到了母亲耳朵里,母亲揉揉我的头,笑着与我说说外面的景致,然第二日我与阿瞻便可同出入书房。

那时与阿瞻同处,方知阿瞻十分可爱。阿瞻那时聪慧,比之寻常幼童又少了几分骄纵。想来父亲也是如此看法,不然也不会在去给伯父的心中夸赞阿瞻聪慧,有诸葛家遗风。但在那信中父亲也说担心阿瞻早成,难为国之重器。

我偷偷听说了,便打定主意不与阿瞻说。但阿瞻竟也知晓了,那时他才八岁,便整个人闷闷的、不爱言语。我便劝慰他说父亲是怕你知晓父亲夸你,故意添的这话,意在勉励你戒骄戒躁,继续用功。我反反复复开解了三四日,阿瞻的话才多了起来。

但终究比阿瞻大上些的我心里却扎进了一根刺——父亲究竟是何意?

还没等到当面问父亲,就等到了从五丈原传来的消息……我看着母亲对着战场的方向号哭失态……

满城缟素,路人皆哀。


在那段日子里,光阴踮着脚溜过,便到了阿瞻娶亲的日子。我看着阿瞻尚公主,看着他们琴瑟和鸣,看着尚儿、京儿、质儿的出生,但也如同看着父亲踏上去武功五丈原的路一般看着阿瞻走上了去绵竹的路,我看着公主泪尽流血……

我怕了,我怕极了。那种对着战场的方向呼天抢地、悲绝欲死的感受我不想也不敢在经历第三次了。

我便让阿怀远走,让京儿、质儿过着安稳日子。我不知父亲和阿瞻知晓后会不会斥责我、阻拦我。但我想的是若是当初截住父亲、拦住阿瞻,这个家会不会就不是如今这般支离模样?

现在想起,只觉那时自己已是半个疯癫人了。若不是谨记父母教诲,怕是要日夜买酒,成了个真癫。

后辗转入了道门,想通了一些事,又多出了一些疑问,我便放下,不至于自扰——呵,如今说来容易,却也是我几十年打坐念诀的功劳。


我笑了笑,我猜我应是笑了笑,一一收捡起了排位,拾掇了一番又开始熟悉的打坐,这次却没有念诀。

我最后想起了一件小事,那也是个临近中元节的日子,母亲在主屋吩咐着几个仆人摆着香案,我与阿瞻在廊下闲话逗鸟,阿怀在空广的庭中与两个同龄稚子玩耍。

父亲这日竟早早回来,将母亲劝着坐下休息,自己亲自在主屋中摆上供品。做将完了,便踱步到廊下与我们一起坐着看向庭中跑闹的阿怀,悠悠地细说这中元节的典故,末了还加了一句民间有传说这日去放河灯能让亡魂攀附河灯回到人间,与亲友故旧见上一面。

哪知阿瞻一听河灯便说想去放河灯了,我气得一拍他的头:“阿瞻,慎言。”

我怕阿瞻惹了父亲不悦,侧过头去看父亲,却发现父亲微仰着头,看着看不到尽头的湛蓝天空,最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喟叹,一一揉过我们的头,又回了书房。


“骗人的,我后来明明放了这么多河灯……”


日暮时分,朝真观回来了一个小道童。

“师父,这是您吩咐我买的河灯,我挑了三盏扎得又大又漂亮的呢!”

“对了,师父,师叔吩咐我转告您去主殿。”

“师父?师父?师父您有在听吗?”

……

“师叔!师叔!师父……师父羽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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